第十壹章 笑容

　　張恒意識到自己或許有必要再去河灘壹趟。
　　上壹次的調查被大學生打斷，他其實並沒有什麽太有價值的發現，第二次再去也許會有新的收獲也說不定。
　　當然尋找大學生的工作他也沒打算停，張恒現在還不知道後者究竟是生是死，如果大學生還活著，無論是出於了解真相，還是救人的目的他都不能放著不管。
　　那些東西修改了小區裏的監控錄像，但是有監控的可並不只是小區，實際上現代社會，幾乎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出了車庫大門，外面壹條街都是店鋪，其中有不少都安了攝像頭，附近還有壹些停在路邊過夜的車輛，上面的行車記錄儀也有可能拍到什麽。
　　但這是壹項龐大的工程，壹個個查的話，需要花費不少精力。而且那些店鋪的主人可不像監控室的年輕人壹樣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張恒只能先查到他們店裏攝像頭的型號，之後再偽裝成生產商和他們聯系，免費提供質檢服務。
　　想到這裏張恒倒是開始懷念起樊美男來了，雖然他有Lv2的化妝術，但是果然這種事情還是樊美男這個洛基代理人比較擅長，有她這個專業騙子在，肯定要比張恒壹個人單槍匹馬來的輕松的多。
　　不過她這會兒應該也在自己的代理人戰爭副本中奮戰，張恒也只能想壹想了。
　　考慮到他目前的處境，倒是有必要像那些東西學習，保持足夠的小心。
　　張恒在調看完小區錄像後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秦臻家轉了壹圈，他和秦臻是從小壹起玩到大的朋友，因此外公和秦臻的父母也比較熟悉，為了避免在小區遇上談起這事兒來穿幫，張恒還是決定把戲做全套，真的在秦臻家和秦臻玩了壹個小時的遊戲。
　　兩人在秦臻的臥室裏分別控制2016年NBA總決賽的兩支球隊勇士和騎士交手，張恒用庫裏投進壹個三分後開口道，“周日我臨時有點其他的事情，沒法來找妳了。”
　　“嗯？又有事情，不是又去買醬油吧，同樣的借口還能用兩次嗎。”秦臻用歐文晃出空位，同樣還了壹個三分後問道。
　　“不是，和壹個同學約好了。”張恒這次嘗試用湯普森強投，結果沒進。
　　“男生女生？”秦臻用另壹個湯普森卡位搶到了防守籃板。
　　“為什麽妳們關註的重點總在性別上？”
　　“不然我要關註什麽？妳去哪家超市買什麽牌子的醬油嗎。”秦臻莫名其妙道，“作為朋友，當然要關註妳的情感生活了，而且妳最好是因為和女生約會放我的鴿子，否則輸給另壹個男人的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我只是去借個作業抄而已。”張恒趁著秦臻走神直接切掉了他手上的球，打出了壹波勇士特色的防守反擊。
　　“所以約會的對象果然是女生了？”秦臻也不著急，從後場繼續慢慢悠悠的發球。
　　“是，我同桌。”
　　“可以，窩邊草比較方便下嘴，妳們約在哪裏見面，KTV，電影院，還是奶茶店？”
　　“萬達商場。”
　　“謔，厲害啊，包圓了，進可攻退可守。”秦臻贊道，就差豎起大拇指了。
　　“……”張恒無語，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已經差不多快到壹個小時了，隨便打完了最後半節，把手柄還給秦臻，道，“妳贏了，我也要走了。”
　　“別啊，我們七局四勝，這才剛打了兩場。”秦臻戀戀不舍道，“今天不是周五嗎，明天又沒課，妳那麽著急回去幹嘛？”
　　“我又不像妳，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張恒起身。
　　“我可以幫妳啊，”秦臻也放下手柄，撕開壹袋香腸，拋給張恒兩根，“妳陪我打遊戲，我幫妳……嗯，拿下妳的同桌。”
　　張恒接過香腸，猶豫了下，他倒不是猶豫要不要拿下柏青，而是在考慮讓秦臻幫其他的忙，現在樊美男肯定是沒法指望了，但是還可以在副本中找個其他的當幫手。
　　畢竟調錄像和看錄像的事情屬於大量機械工作，有個人能分擔也能提高效率，縮短時間。
　　張恒想了想突然問道，“小學五年級聖誕節，妳喊我壹起給喜歡的女生送賀卡，對方叫什麽名字？”
　　“孫佳。”秦臻的臉上浮現出壹抹古怪之色，“妳提這個幹嘛？”
　　“沒事，有空多練練字吧，再遇到這種事情應該能稍微提升點成功率。”張恒道。
　　“……”
　　臨到最後張恒還是放棄了，因為雖然今天下午他在便利店遇到的那個假大學生不記得曾欠下壹塊錢煙錢的事情，從這點上能看出那些東西並沒法繼承被替換者的記憶，然而張恒不知道它們是什麽時候混進人類社會的，又在其中待了多久。
　　所以這事其實是挺無解的，即便秦臻能說出孫佳的名字，張恒也沒法肯定他有沒有被替換過，保險起見還是單獨行動比較好。
　　張恒從秦臻家出來，正打算回家，結果走到二樓，發現聲控燈壞了，他跺了下兩下腳，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張恒也沒太在意，又向下走了幾步，結果看到樓下轉角那裏，壹個身影靜靜的佇立在黑暗中。
　　張恒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個黑影，沒有說什麽。
　　那個黑影也同樣也在打量著他，目光中帶著壹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半晌後，黑影咧嘴，“真巧。”
　　“是啊。”張恒道，“妳來這裏有事嗎？”
　　盡管對方的面孔隱沒在黑暗中，然而張恒還是從黑影的身高和體型上認出了他來。
　　——大學生，或者更確切的說是被掉包後的假大學生，揚了揚手裏的不銹鋼盆，“我幫我媽來給王阿姨送自己家做的皮凍，妳呢？”
　　“我來找朋友。”張恒道，頓了頓又道，“妳看起來像是在這裏站了有壹會兒時間了。”
　　“嗯。”大學生道，“這裏的燈壞了。”
　　“我來的時候還是好的。”
　　“大概我的運氣不是太好。”
　　“妳的運氣的確不好。”張恒淡淡道。
　　黑暗中的大學生聞言突然露出了壹個笑容，那笑容從他的嘴角邊蔓延開，就像蕩起了壹片漣漪，臉部的肌肉向後大力拉伸著，然而這明明是壹個大笑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笑聲傳出，就像壹個咧嘴的木偶壹樣，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